我们在前面第2节中看到当代本真性文化是如何滑向柔性相对主义的。这进一步助长了一个一般的、关于价值的主观主义的假定:事物具有意义并不是因为它们自身,而是因为人们认为它们有——似乎人们能够确定什么是有意义的,或者通过决定,或者(或许不知情地和不情愿地)仅仅通过那样一种感觉。这种看法是疯狂的。我不可能只是决定我最有意义的行为是在热泥浆中搅动我的脚趾。如果没有一个特殊的解释,这就不是一个可以理喻的主张(就像上述的3 732根头发那样)。所以,我不知道如何理解某个宣称感到如此的人。这样讲的人能够表示什么意义呢?
但是,如果只是在有一种特别解释时这样讲才有意义的话(或许泥浆是世界精神的元素,人用脚趾与之联系),那么它就容易受到批评。如果解释是错误的、不成功的,或可以被一个更好的说明代替,那怎么办呢?人的感觉绝不是坚持自己立场的充分理由,因为人的感觉不可能确定什么是重要的。柔性相对主义是自毁的。
事物具有重要性是针对一个可理解的背景而言的。让我们称这个背景为视野(horizon)。那么,如果我们要有意义地定义我们自己,我们不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隐埋或否认事物对我们而言据以取得重要性的那些视野。这是一种自挖墙脚的动作,在我们的主观主义文明里被频频采用。在强调在某些可选择事物之间的选择的合法性时,我们常常发现我们使那些可能的选择丧失了意义。例如,有一些为非标准的性倾向作辩护的讨论。人们想要论证,异性一夫一妻制不是唯一的实现性满足的方式,那些倾向于(例如)同性关系的人们不应该感到自己的做法少有价值。这种带有差异、独创性的观念极为符合那种对接受多样性的本真性的当代理解。下面我将对这些关联作进一步的说明。但是,无论我们对它怎么解释,清楚的是,“差异”“多样性”(甚至“多文化主义”)这些虚饰的辞藻处于当代本真性文化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