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降三十六
猴子石大桥。高三十六米。桥中间,车流穿梭不息,桥两侧,放风筝的城市人比比皆是。
我站在一群年轻人中间,我们不放风筝,我们放人——将人像风筝一样放到空中,用一条细绳。他们套好了安全锁,跃跃欲试地看着我。一个叫阿稚的女孩尤其激动,她拉着我不停地问:什么时候可以下去?
风筝在天空中飞,高过我们的头顶,向太阳的方向努力奔跑。
这些年轻人也将要飞在空中,低过我们的脚,向桥下滔滔的水面上或平整的沙滩上坠落。
阿稚伏身看着桥下,吐了吐舌头:很高呀。
不高,才三十六米。我帮她收紧腹带,从她的肩膀向后无意地瞄去,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鲜蓝色外套的女孩正向这边慢慢移动,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一片鲜蓝。
教练,你速降最高的高度有多少?阿稚问我。
几百米。我懒得理她,只顾向她身后找寻刚刚那个蓝色身影。
教练,可以下了吗?阿稚看上去是个胆大的女孩,翻过桥栏站在桥外侧的动作极流利。
我示意她松手,她却开始踌躇,双手紧紧地拉着桥栏不肯放开。
行人越聚越多,我仿佛成了谋杀案的男主角,正在一根根掰开女孩的手指,企图将她推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