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慢慢抬起头,长久地端详着王金栓,开始慢慢地诉说。
“多少年了,我以为泪都流尽了,没有,不知要流到啥时候。全子死那年,我只有二十六岁,我想着孩子还小,有一儿一女陪我,也就够了,够了,多少辈子像我这种人,不都这么过来了。我知道这世界很大很大,有很多很多好的去处,也知道寡妇可以再嫁。可已经生长在这农村了,多想那些也无用。我要走,孩子肯定带不去,带不去,没爹没妈的孩子是个啥结局,喝几年赵河水,都知道。带走呢,就是能带走,能遇上一个啥人?一个寡妇,还能挑挑拣拣?我害怕,真的害怕。”
“你真就没想过要嫁人?”
“当时没有,后来开始想了。他们像防贼一样防我。我和哪个男人多说了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当爷的男人,回到家,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笑脸,他们拿我没办法,就拿柱子和小瑞折腾给我看。我就开始想到再走一家。后来,遇到一个高中的同学,来往了一段,还没谈到这些事,他们知道了,打断了那个同学的腿。多少年了,只有爷爷护着我们娘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