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不仅使我摆脱了对生活的所有无谓的挂牵,而且使我免除了一直强迫我服用药物的厌烦。萨洛蒙知道他的药救不了我,便饶了我,不让我再喝苦药了,只是开一些既让病人怀有希望又可维护医生信誉的无关痛痒的药来安慰可怜的妈妈。我不再严格节食了,又喝起酒来,而且在体力允许的范围内,恢复了健康人的生活习惯。我对任何事情都挺节制,但却什么也不禁忌。我甚至外出了,又开始去看望熟人,特别是我很喜欢与之交往的孔济埃先生。总之,也许是我感到生命终结是件美事,也许我内心深处潜藏着一线活下去的希望,等待死亡并没有减少我对研究的兴趣,反而好像更加激发它,我急切地为去另一个世界而积累点滴知识,仿佛我认为能带走的只有这点知识。我喜欢上了一些文人常去的布沙尔书店。由于我曾以为过不了的春天临近,我便买了几本书,以便万一侥幸能回沙尔麦特的话,带回去。
我得到了这个幸福,因此便尽情地享受它。当我看见蓓蕾初开时,我的喜悦是难以言表的。对我来说,重见春天就像是在天国复活一般。雪刚开始消融,我们便离开了我们的“牢房”,很早便去了沙尔麦特,好听夜莺的头几声鸣唱。从这时起,我便相信自己死不了了,而且说来也真怪,我在乡间从未得过大病。我在乡下感到过难受不适,但却从未卧床不起。在我感觉比平时难受时,我常常说:“当你们见我不行了,就把我抬到一棵橡树下面去,我保证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