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吧?外面——”我问。
“哪!”他赤着的脚交替在水门汀的地上起落着,两条手臂绞抱着,眼睛不安定地打着顾盼,“先生,他们要烟尾巴,有吧?快点……看守要出来了……”
我把预备好了的烟尾巴从孔口里递给了他,他狐狸一般地消逝了。可是在近门的地方,我听见看守人喊住了他:“手里攥的什么?”
“没什么——”声音是阴暗稚气重浊的。
“张开手——这是什么?”
“…………”
在挨打的时候,他从来是不发声音的,只是牛一般地喘息着。
“你不能再给他们这东西,那些玩意儿惯不得,非打不成……”看守人把搜出来的烟尾托给我看了,接着说,“这个小子,是个傻蛋,自己也不抽烟,替别人来要烟尾巴,再不要给他们了。”
“天落霜了,早晨吃一点烟,干活也好暖一点……”我勉力地笑着我的眼睛。明知这解释不会有什么用。
“您真是想得太周到了!这里要是用您做所长,简直犯人们得反了天!——这哪成!整个是书呆子的话呀,哈哟!”
我眼见着那几十条我苦心积贮下的烟尾巴从我的看海窗口消没了。在他抛着的当中,我还可以得见它们翻着筋斗,好像飞向了远方的海平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