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商在绿窗帘上探出头来张望,见是罗斯多,便道:“一忽儿就来,朋友。”
一忽儿事实上是一小时。过了一小时,吕西安和朋友走进圣殿。
新任的总编辑问:“喂,咱们朋友的事你考虑过没有?”
“当然喽,”道利阿在靠椅中气派十足地欠身回答,“稿子我翻了一遍,还请一位有眼力的人,请一个行家看过,我并不冒充内行。告诉你,朋友,我只收买成名的作家,像那个英国人买爱情一样。老弟,你的诗才跟你的品貌不相上下。拿我老实人的名誉打赌,——我不说出版商,注意没有?——你的十四行诗妙极了,看不出雕琢的痕迹,一个有灵感有才情的人难得做到这一点。你有新派诗人的长处,很会押韵。你的《长生菊》的确好得很,可惜不成其为生意经,而我是只做大生意的。老实说,你的诗集我不愿意接受,没有办法推销,没有什么赚头,犯不上花钱推广。何况你也不会再写诗,你的集子只是孤零零的一部。你还年轻,小朋友!你们老是把第一部诗集送到书店来,其实哪个文人离开中学的时候不多多少少写过一些?开头他们看得很重,后来都不当一回事。比如你的朋友罗斯多,一定也有一部诗稿塞在破袜子堆里。嗯,罗斯多,你不是写过自以为了不起的诗吗?”道利阿意义深长地瞧着罗斯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