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惟见父王玄色的衣摆,动了动。
寂静的殿宇里,荡来远远的暮鼓晨钟……
隆隆的心跳,头一次,激越得自己也不懂。
直到祖皇又道:“小孙儿怕已饿了吧?说来,咱们祖孙还难得能这样聚在一处,这就一起进膳吧。”
忙跟着父王谢恩,忽然觉得方才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不知领悟了意境几重。
就这样迷迷糊糊又小心翼翼地吃了几口,如此,玉粒金莼也味同嚼蜡。祖皇动了几下筷子,便说乏了,要他们继续吃,自己却进暖阁内歇息了。
父子二人哪敢当真放肆,急忙草草吃毕。等宫人先端来了漱口香茶,又摆上了上好龙井,之惟这才反应过来:祖皇虽没说让留,却也没让走。
“父王?”在天色已成墨黑的时候,之惟忍不住又拉他。
兰王抿着唇,坐在椅中,一手成拳顶着下颌,一手撑在扶手上,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他随时都会霍然起身。
但之惟却见他已这样枯坐了数个时辰。
窗外的夜色越发浓黑了去,一轮如钩新月嵌在当空,延伸在其冷光下的是已模糊了颜色的金瓦红墙、紫禁宫廷。四处都是沉暗而静寂的,只有远远地能见左前一处灯火通明,那是值夜大臣的办公处所,灯影下不断地有人在穿梭,想必繁忙,但在殿内,却是连一点动静都感觉不到。要不是曾有内侍进来通报过有臣子求见,父王出去处理了片刻,他甚至都忘记了万方岑寂此间,竟当真是国家的中枢,权力的至高。